中欧ZO探寻不一样的故宫:古树、珍稀鸟类铺进口瓷砖的“水晶宫”故宫里有什么人类遗产?提到故宫,很多人最先想到的是巍峨的宫殿。但除了古建等文化遗产外,故宫还是一个“古树植物园”,也是鸟类“庇护所”。
6月8日,中国文化和自然遗产日当天,故宫博物院推出了“灵沼轩奇遇记”主题活动,带领观众参观不可移动文物“灵沼轩”,此外,故宫博物院还推出了“花信木语——故宫仲夏日”活动,带领游览者寻找故宫里的“活文物”——花木,从文化与自然两方面探索故宫里的人类遗产。
这次系列活动中,遗产日当天的“灵沼轩奇遇记”主题活动中,故宫博物院古建部专家赵鹏为参观者揭秘了灵沼轩背后的历史,讲述了灵沼轩修复难题。他表示,灵沼轩研究性保护项目已开展数年,历史文献档案研究、建筑装饰研究、数字化三维数据采集、材料检测与分析、建筑环境监测分析等一系列工作均有序合理开展。不久后,也会对灵沼轩进行整体保护。
遗产日前夕,来自故宫博物院行政处的工程师刘琳琳从园林植物角度出发,讲述了紫禁城内的植物景观,分享了再现历史景观的探索工作。她表示,处于文化遗产地的园林植物更具人文性,挖掘其历史故事,发挥植物景观在文化遗产中的独特作用,可提升社会层面上的保护意识。
值得一提的是,依托于故宫博物院内的古树保护的成果与近年来打造的“生态绿地”,故宫也为野生鸟类提供了多样的“庇护所”。该系列活动中科普讲座特约嘉宾,北京师范大学生命科学学院教授张正旺如是说,“故宫是北京的名片,每年大量游客来到故宫,如果光看到建筑没有看到鸟的话,也是一种缺憾。”
很多人了解延禧宫可能是来自于《延禧攻略》。故宫博物院古建部专家赵鹏说,“自从剧播出后,的确有越来越多的人来参观延禧宫。《延禧攻略》开播之后,人数几乎翻了三倍,影视剧的影响还是很大的。”
不过,据资料显示,历史上令妃未曾住过延禧宫。相反这座宫殿有些类似“冷宫”,在紫禁城的东六宫和西六宫中,延禧宫是唯一没有保留明清官式建筑模式的区域。清代道光年间被火烧了以后,一直荒废。宣统元年(1909年),执掌后宫的隆裕太后决定利用延禧宫院落中间区域添建一座不怕火的“水殿”,即灵沼轩。
游客第一次来到延禧宫可能会奇怪,为什么偏西式的建筑会出现在皇宫?赵鹏说,与故宫其他宫殿建筑不一样,灵沼轩不是传统的木结构建筑,而是由金属、石材、瓷砖等材料搭建而成的建筑,更具现代风格。
通过追溯史料,故宫古建保护团队发现,该建筑可能源于德国建筑师之手,建筑呈现中西合璧的风格。如石质立柱基座部分和中国仰覆莲柱础风格非常相似,柱头部分造型则保留了西方古典式的造型;门窗洞顶均为圆拱状。建造技术方面,灵沼轩的建造采取了当时世界上先进的工艺,如铸铁柱与工字钢梁采取螺栓、铆钉等方式连接,墙体内壁贴有德国进口的瓷砖等。
据赵鹏介绍,灵沼轩研究性保护项目已开展数年,历史文献档案研究、建筑装饰研究、数字化三维数据采集、材料检测与分析、建筑环境监测分析等一系列工作均有序合理开展,研究过程中还有不少有趣的发现,如少见的白色锌顶、钢梁间的字母铭文、瓷砖背后的款识等。
为给灵绍轩后续保护处理提供科学依据研究,故宫博物院古建部团队也对灵沼轩陶瓷墙地砖的来源、原料和工艺水平进行了研究追溯。故宫博物院古建部材料研究组组长、研究馆员段鸿莺在《故宫灵沼轩陶瓷墙地砖的分析研究》主题讲座中介绍,多次实地调查结果显示,灵沼轩主体建筑室内局部墙体表面装饰有陶瓷砖,目前陶瓷砖多处缺损,地下一层室内地面砖绝大多数已缺失,残存的陶瓷砖共16种,主要病害为断裂、破损、缺失,部分陶瓷砖釉面上附着铁锈中欧ZO。经实验室分析,灵沼轩陶瓷砖可以分为两类,两类陶瓷砖的胎釉原料、烧成温度大体上较为相似,但也存在一定的差别。两类砖胎体微量元素含量的不同,暗示两类砖的产地来源不同。结合文献查阅及与德方的沟通交流,灵沼轩的一类陶瓷砖来源于德国不莱梅旁法格小镇的威特堡陶瓷厂(Witteburg Farge),另一类陶瓷砖来源于德国唯宝公司 (VILLEROY&BOCH)。威特堡陶瓷砖的品牌远逊唯宝,灵沼轩建筑上出现两种不同级别的陶瓷砖产品,推测与灵沼轩这一特殊建筑的设计、承办及物品采购有关。
“灵沼轩建筑不仅使用了从德国进口的陶瓷砖,也使用了其他的进口材料,如钢材、玻璃等,这些进口建筑材料可作为东西方物质文化交流的一个见证。”段鸿莺说。
值得一提的是,灵沼轩最初的构想是建造一个可观赏游鱼的“水晶宫”。“有点像现代的海洋馆。”赵鹏说,它将主殿四周建造水池,引泉水环绕,在水中投放游鱼,再以玻璃为窗,铜铁为棂,观者可于建筑内部透过玻璃窗观看游鱼戏水,就像是现代的海洋馆,人在楼中就可以观赏外面的水景。但随着末代皇帝溥仪退位,建筑并未成型,成了“烂尾楼”。
故宫虽然有整体保护灵沼轩的计划,但基于文物保护原则和现场实际情况,并不会复原灵沼轩原本想建成的模样。赵鹏表示,“即使维修好,它(灵沼轩)大概率修完后还是这个样子,不会做太多的加法,只会进行一些必要性的修复。”
不过,在新科技的帮助下,如今通过数字、VR技术,这座水晶宫殿原本想要呈现出的样子也被还原出来了。在此次“灵沼轩奇遇记”主题活动中,参观者也观看了灵沼轩主题VR影片,立体地了解了灵沼轩历史及古建研究和保护情况。
“通过数字化手段可以还原当年的一个想法,但现实的文物保护还是有很多的挑战。”赵鹏说。“受近两年气候变化的影响下,灵沼轩建筑中的部分瓷砖已经开始掉落。”
“其实它(灵沼轩)有很多地方已经很脆弱了。一些钢板已经不牢固,可能快掉了。”赵鹏说,“我们必须给它加固,保证安全。安全是第一位的。”
与其他宫殿的保护工作相比,延禧宫内灵沼轩的保护非常具有独特性和挑战性。赵鹏表示,它不同于我国传统木构古建的榫卯连接方式,而是采取螺栓、铆钉连接。“目前我们缺少这方面的修复经验。我们曾找过一个很有经验的古建保护团队,但是面对灵沼轩时,他们也很傻眼,不知道该怎么办。”
还需要注意的是,气候变化也对文物保护带来了一些挑战。如果以前的气候变化是缓慢的,那现在的气候变化就呈现剧烈性的特征,而我们又很难控制环境。
赵鹏表示,不像馆藏文物可以移动至环境可控的房间里,古建筑是不可移动的,因其暴露在外,所以它受气候的影响非常大。最近几年故宫建筑室内的温湿度变化很大, 如果湿度达到一定程度,微生物、虫害会频繁出现,会对室内脆弱文物产生巨大影响,更遑论室外。另外,紫外线对彩画、油饰、壁画也会造成影响,这是潜移默化的长期的影响。他也指出,短期来看,近两年雨水大,而古建筑非常怕水患。
为应对气候变化,故宫在古建筑保护方面也采取了多种措施。作为古建保护工作者,赵鹏表示,目前主要进行预防性保护。比如预料到今年可能会有暴雨或高温高湿的情况下,会进行集中性预防。像是可以通过空调系统,增加空气流通。当然,有些室内空间在通风时反而容易把室外湿气带进来,这些都要综合考量。
“从事文化遗产保护工作有时候就像侦探一样,从文献档案和文物本体中寻找各种信息的蛛丝马迹,抽丝剥茧、全面分析,最后做出综合的判断。当有新发现和新成果的时候,强烈的成就感能让人为之一振,那一刻仿佛跨越时空和当初的建造者有一个直接的对话。”赵鹏说,“古建筑保护是我热爱的事业,挖掘建筑本身的价值总能让我不断地发现乐趣。”
“有些植物随着岁月的流转,俨然已经成为代表某种文化、某类风格及某个时代的活态遗产。”刘琳琳说,处于文化遗产地的园林植物是更具有人文性的,挖掘其历史故事,发挥植物景观在文化遗产中的独特作用,可提升社会层面上的保护意识。
但植物它不是一成不变的。刘琳琳也表示,植物肯定是会随着自然生长有繁盛跟衰败的景象。相较于建筑,园林植物景观会伴随其主人自身喜好发生变化。因此研究植物景观变化,可推测当时园林主人的植物观,也可以推测当时园林主人建园的爱好,或他们对植物的理解。
在文化和自然遗产日当天举办的“花信木语——故宫仲夏日”活动上,参与者也在故宫里开启了仲夏的探索,在武英殿、堆肥花坛御花园等区域寻找古代遗留下来的“活态遗产”。
故宫博物院宣传教育部阚红敏告诉南都记者,像是断虹桥附近就有一片美丽的树林——“紫禁十八槐”。目前十八槐区域古树尚存17株,一级古树有6株,二级古树有11株。最古老的树龄约600年。
在生态堆肥花坛,几位小朋友正带着学习单认真探索,时不时有询问声。“这是萱草吗?”在故宫箭亭前的生态花坛中,一个小朋友指着一株植物问道。“对的,这是萱草。”领队老师道,“你知道它开的花什么样吗?就像黄花菜那样。”
阚红敏还介绍道,在中国古代,萱草才是“母亲花”,古诗《游子吟》中就有写到“萱草生堂阶,游子行天涯。”意思是萱草已经长到台阶上了,儿子依旧出游在天涯。表达出母亲对游子的思念之情。现在人们都将“康乃馨”视为“母亲花”的代表,萱草是古代人的“母亲花”。
生态堆肥花坛的设计采用传统园林的造景技法,很多植物、花卉等元素都是从花鸟画中提取的,比如清代余省绘制的《十二禁御图之大吕星回图》中的南天竹,我们在堆肥花坛就可以看到它的身影,它在古代是一种具有丰富寓意和象征意义的植物,寓意着吉祥美好,象征着健康长寿。
这个季节,御花园养性斋附近的凌霄花开的正盛,它是我国四大传统藤花之一,李时珍在《本草纲目》中对其有详细的记载,称其附木而上,高数丈,故曰凌霄。宋代诗人梅尧臣对凌霄花赞美不绝,称其“慕高艳而仰翘,攀红日而斗妍。”
御花园中还有两棵柏树的树干向上交叉,树冠部分生长在一起,有人将其称之为“连理枝”,取“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之意,象征爱情。又因末代皇帝溥仪和他的妻子婉容晚清时曾在这合过影,如今吸引着众多观众纷纷前来打卡。孩子们在探索的过程中,对于这些古树却有自己独特的解读。有一个小朋友说,“这像是两个好朋友,牵着手不分开。”
“花信木语:故宫仲夏日”活动最后,孩子们回到故宫中心,将探索成果和学习心得与伙伴们分享,收获颇丰!
依托于古树保护的成果与近年来打造的“生态绿地”,故宫博物院也为野生鸟类提供了多样的“庇护所”。
“一进故宫,你就能听见或看见在空中飞的雨燕,如果细致观察的话,你还能发现故宫是雨燕的一个重要的栖息地。”北京师范大学生命科学学院教授张正旺说。
张正旺与故宫最初结缘便是源于雨燕。北京雨燕是我国首都北京最具代表性的鸟类之一,同时它也是迁徙路线最长的鸟类,它每年秋天都要从北京飞往非洲南部越冬,次年春天再返回北京繁殖。据介绍,由于北京雨燕习惯在古建筑屋檐下的空间建巢,故宫、颐和园等园林建筑都是它们重要的繁殖场所。
但2000年以来,随着旧城改造和城市发展,北京雨燕的数量也开始减少。张正旺2000年左右对雨燕做了调查,发现雨燕的确生存状况堪忧,其种群数量已从顶峰时期的几万只降到了3000只。
经过20年的生态治理,张正旺说,我们非常高兴看到北京雨燕数量增加了,根据去年北京市野生动物救护中心的调查结果来看,如今雨燕已经有11,000只左右,与以前相比翻了两倍多。
除了雨燕,故宫常见的飞鸟种类还有很多。春天,啄木鸟在故宫林间捉虫;夏天,戏水鸳鸯款款游于荷塘;秋天,灰椋鸟栖落枝头;初冬,太平鸟取食红果。除此之外,还有黑头鳾、乌鸫等在故宫巍峨城楼、郁葱林木中穿行。
值得一提的是,故宫博物院还曾迎来一位“稀客”——黑冠鳽,这也是该种鸟类在北京首次被记录。去年五月份,来自故宫博物院数字与信息部的摄影师朱楷捕捉到了这只珍稀鸟类的影像:“隔着门缝,我看到它在捉蚯蚓吃,十分悠闲自得。”
作为国家二级保护动物,黑冠鳽数量稀少,主要分布于、广西等地。“如果不出意外,这应该是它飞到的中国最北的地方了。”朱楷说。
评价一个地方环境好需要有很多指标:不仅是景观要漂亮,而且要有生机,有各种各样的生物。张正旺表示,鸟类就是对环境非常敏感的一类生物,所以一个地方仅仅有树有草,它的生态价值是有限的,但是有鸟、有蝴蝶、有蜻蜓的话,就意味着这是一个非常宜居的地方。
“保护这些鸟,就是保护生物多样性,保护生态系统。”张正旺说,故宫是北京的名片,每年大量游客来到故宫,如果光看到建筑没有看到鸟的话,也是一种缺憾。以北京雨燕为例,故宫也是它重要栖息地。
“我们也希望通过加强保护,让生物多样性能持续下去。”张正旺说,目前主要包括就地保护和易地保护。就地保护是指在野生动植物的原产地对其进行有效保护的方式。尤其是要保护好珍稀濒危候鸟及其关键栖息地。易地保护是指通过将野生动植物从原产地迁移到条件良好的环境中进行有效保护,然后通过饲养繁殖和野化放归等形式开展保护的方式。此外,可以对一些重点类群采取相关的措施,加大保护力度。
张正旺介绍,近年来,保护迁徙候鸟也在国内外呼声很高。在《湿地公约》第十四届缔约方大会时,中国做了一个承诺:中国将推动国际交流合作,保护4条途经中国的候鸟迁徙通道。从去年开始,国家发改委也开始编写《全国鸟类迁徙通道保护行动方案(2021—2035年)》。计划为时14年,要对中国的4条候鸟迁徙通道进行保护和栖息地的修复,使迁徙候鸟的生存状况得到明显改善。
据介绍,北京野生鸟类多达519种,占中国鸟类总种数的三分之一以上,在二十国集团(G20)国家首都中排名第二。除了各级自然保护地,故宫博物院等文化遗产地的管理体系也在其中发挥着至关重要的作用。严格的管理措施不仅保护了遗产地本身,还间接守护了周边的绿地,历史人文与自然生态的和谐保护,在故宫的鸟类多样性上得到充分的体现。
2020年,故宫博物院与万科公益基金会也联合进行了故宫零废弃项目。其中就包括观鸟活动。据悉,自2022年的8月20号到2023年的4月30号,项目已经收集了271条记录,记录了47种鸟类,并编写小册子《文华飞羽集》,把常见的鸟种做了介绍。
早在5月22日,世界生物性多样日当天,故宫博物院已经启动了文化和自然遗产日系列活动,陆续推出了一系列线上、线下公众科普资源,发布了电子版《文华飞羽集——故宫博物院的生物多样性》观鸟宝典和多条科普微博短文。观众不仅可以在线上便利地获取趣味科普内容,更可以打印观鸟宝典,或依据科普,到故宫实地与花、鸟、草、木来一场美丽的邂逅。
故宫宣传部活动负责人李颖翀分享,此次的活动中,不仅有自然花木、鸟类生态、文化遗产相关的科普讲座,也有针对亲子家庭的生动有趣的教育活动,还有线上的大量资源免费提供给公众,无论大家是否来到故宫,都能感受故宫的文化与自然双属性。